最近几天，流感开始肆虐全国，作者小区附近的一个小小的社区诊所里面竟然挤满了一百多个挂吊瓶的患儿。而朋友圈也更是被儿科门诊的惨烈状况刷屏了，各个医院的儿科和急诊都是焦急的家长排成的长龙和哭闹的儿童，儿科医生早已疲惫不堪。不少所谓的清流也借此机会再次对准了最近那些恶劣的医闹，以及因此而导致儿科医生大量流失才种下今天儿科人满为患医护人员严重不足的恶果。

       流感之所以每年都会反复爆发，关键在于流感病毒亚型繁多，突变率高，导致每年发病流感病毒株都有所不同。尽管如此，也不是没有防控手段， WHO基本会根据前一年流行的流感病毒株预测未来一年可能会流行的病毒株，通过提前制备和接种流感疫苗来预防流感的的爆发。

       在分析今年流感肆虐是天灾还是人祸之前，先看一下WHO对2017年流感全球流行病学统计来看一下今年流感的不同之处。

       根据WHO的统计数据平均每年都有高达65万人死于流感引起的呼吸系统疾病。在2018年1月7号WHO发布了由国际流感中心（NICs）和全球105个国家的国家流感实验室从2017年12月11日到24日取样数据统计的流感流行病学报告（图1）。有图1中可以发现，包括中国在内的东亚地区以及欧洲和北非都是流感的最严重的区域，并非只有中国一家如此。

       图1 全球流感流行病学地域分布图（2018）

       全球流感流行病毒株分析

       WHO的GISRS实验室分析了179990份样本，其中40431份为流感病毒阳性。在阳性样本中有26351份样本（65.2%）位A型流感病毒（甲型流感），14080 份样本(34.8%)位B型流感病毒（乙型流感）。在进一步分析发现，A型流感亚型中3357 (30.7%) 位A型流感病毒 H1N1pdm09 型、 7582 (69.3%) 位A型流感病毒(H3N2)；B型流感病毒中，5620 (86.3%)属于B-Yamagata lineage 型，891 (13.7%) 属于B-Victoria lineage（图2）。

       图2不同亚型流感病毒爆发数量（2017年12月份采集样本数据）

       我国流感流行病毒株分析

       我们聚焦到这次我国2017年底到2018年初的这次冬季流感大爆发。从图3数据中可以发现，这次冬季流行的主要是B型流感中的Yamagate lineage亚型。这和全球主要流行A型流感有所不同，也不同于年初春季和年中两次爆发的流感病毒株。

       看完了上面WHO的数据统计，那么我们再分析一下对于我国2017年底到2018年初的这次冬季流感大爆发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WHO预测流感病毒株失误造成的天灾？

       在2017年初WHO预测和推荐的三价疫苗里，只包括了两种A型流感病毒株系H1N1和H3N2，以及一种B型流感病毒株系Victoria lineage亚型；当然世卫组织推荐的四价流感疫苗包含另外一种B型流感病毒株Yamagate lineage型，而这正是我国2017/18流感季节最凶猛的株系。但是我国今年采用的流感疫苗则是接受了WHO三价疫苗的建议，包含了A型流感病毒株系H1N1和H3N2以及B型流感病毒株系Victoria lineage亚型三种流感病毒种。因此这次在B型流感病毒亚型二选一中，我国也完全压错了宝，现行的疫苗对我国爆发的最凶猛的B型流感中Yamagate lineage亚型完全无效

       不过大家也别指责我国卫计委，因为即使WHO预测对了，我们也押宝压对了，今年的冬季流感疫情也不会有太大改观。因为根据国家卫生计生委2018年1月9日新闻发布会上，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副主任冯子健的介绍，每年我国生产2600万剂流感疫苗，但只能使用约2000多万剂，仍剩余近1/4，相较于总人口，疫苗接种率不到2%。这么低的疫苗接种率对来势汹汹的流感病毒也是杯水车薪。那么我们来看一下美国流感疫苗的接种情况，2016-2017年美国流感疫苗的接种率未成年人达到43.3%， 成人约59.0%左右。

       图3 东亚地区同亚型流感病毒爆发数量（2017年采集样本数据）

       人祸：流感疫苗接种率极低？

       也许还会有人认为，WHO都预测错了，所以接种疫苗还是用处不大的。但是是否如此呢，我们可以看一下今年WHO同时统计的北美（主要是美国的数据）的流感流行数据（图4）。在整个2017年北美只有在春季出现了流感的爆发，在随后流感发病率急剧下降，至到冬季发病率才有回升，但是也远低于春季爆发数据。其中A（H3）流感病毒株，在春季爆发后，在随后全年都没有在大规模爆发，A（H1N1）发病人数更少。于此鲜明对照的是东亚地区（其实主要数据来源于中国）则完全不一样的走势（图3），在一年中出现了三次显著的爆发期，A（H3）流感病毒株在年初和年中两次大规模爆发。这次冬季流感爆发中A型流感病毒株系H1N1和H3N2的发病人数也还不少。所以不要说年初爆发一次体内有了抗体就不会再次爆发。

       出现如此差异的原因也很简单，A（H3）流感病毒株是在WHO预测之中的，2016-2017年美国流感疫苗的接种率未成年人达到43.3%， 成人约59.0%左右。但是根据国家卫生计生委2018年1月9日新闻发布会上，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副主任冯子健的介绍，每年我国生产2600万剂流感疫苗，但只能使用约2000多万剂，仍剩余近1/4，相较于总人口，疫苗接种率不到2%。因此流感疫苗接种在控制流感爆发上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我国按照WHO建议储备的疫苗也包含这两个A型病毒株。因此如果能有较高的疫苗接种率，那么我们也可以和北美一样，完全避免2017年年中的这次流感爆发，在年底这次冬季爆发期也会大大降低A型流感的传染人数。所以为减少流感爆发的风险，国内还应该流感疫苗的接种。

       图4 北美地区同亚型流感病毒爆发数量（2017年采集样本数据）

       人祸：错误的民间认知和官方对流感统计数据的表象导致流感疫苗接种率低？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很过国人一致认为只有以美国人为代表的白种人才害怕流感，因为白种人得流感死亡率高。而中国人则不怕流感，因为中国人流感基本没事死亡率极低。直到现在身边很多人还是这种观点，当然这种观点也不是空穴来风。我们看一下下面的统计数据：根据统计美国每年有约20万流感住院患者，其中约3-4.9万人死于流感及流感引起的并发症，死亡率约为15-24.5%。中国疾控中心统计的数据则十分有趣2015年发病人数为195723人，死亡8人；2016年发病人数为306682，死亡56人；2016年H7N9发病人数264，死亡为73人；2017年12月份流感发病人数121800人，死亡为5人。不考虑H7N9，这几年的平均死亡率万分之一都不到。所以如果只看官方统计数据，那么我们还真没必要把流感太当回事。不过再看看香港卫生署的报道：2017年截至8月份的数据中流感发病人数为14713人，死亡307人，死亡率约为2.1%。如果说我们和美国人种不同导致流感死亡率有所不同，那么我们和香港统计的数据也有很大出入。因此长期以来盛传的美国为代表的白人得流感死亡率高，中国人不怕流感，也许并非如此。只是统计方式不同而已，美国把流感引起的并发症导致死亡也算在流感头上，但是国内各地方疾控中心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统计上则把并发症导致的死亡完全排除在外，这导致流感死亡率在我国极低。因此这导致长期以来民间一直以为中国人不怕得流感，流感不是事，这可能也是导致中国人比较排斥解接种流感疫苗的原因。当然政府对流感疫苗的推广力度也远远不够。因此要想提高民众接种流感疫苗的积极性，官方正确的引导也十分重要。

       附：以上数据均来自WHO和中国疾控中心官网。

       作者简介：南郭先生，博士研究生，立足免疫学领域，多年从事疫苗及抗体药物的研究；曾参与微针疫苗经皮给药系统研究、治疗型乙肝疫苗的基础研究等。现坚持生物医药领域的研究工作，专注于抗体药物，对免疫治疗和双特异性抗体领域有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