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2012年初,冻卵在美国还只是一项实验性技术,没有完全向临床放开。因为卵细胞中含水量较大、细胞膜独特的渗透性都加大了冻卵的难度,水分子结晶的过程很容易破坏细胞结构。这导致冻卵技术发展缓慢,直到玻璃化冷冻技术出现。

相比于传统的慢速冷冻,玻璃化冷冻技术是通过-210℃的液氮迅速冷冻,较大程度避免细胞结构受损的风险。中信湘雅医院院长林戈表示:从理论上讲,低温冷冻下的卵细胞生命活动趋近停止,冷冻没有年限。到目前为止,公开可查的冷冻卵细胞成功受孕生产的最长冷冻年限是12年。俄罗斯冷冻卵子技术位于世界前列,其卵子解冻率可达97%以上。

       自2012年玻璃冷冻技术成熟之后,女性选择冷冻卵子的个案有明显的上升趋势。2012年美国辅助生殖技术协会”正式将冻卵技术从“实验性”的项目中移除,对全社会开放冻卵。2009年美国的冻卵女性475人,2015年则是6207人,根据美国美国辅助生殖技术协会估算,2018年或将达到78000人。从2015年到2018年,美国冻卵的人数增加了12倍。从2009年到2018年,美国冻卵人数差不多增加了160倍。

       但冻卵技术现在也只是相对成熟,由于一次也不能冻很多卵,解冻之后的试管婴儿成功率也可能受到影响。根据美国生殖医学会和辅助生育技术学会联合发布的冷冻卵子的临床指南,单个冷冻卵子从复苏到成功怀孕的成功率只有4.5%-12%。冷冻卵子复苏的成功率虽然很高,现在可以达到90%-97%之间,但这只是第一步。之后精卵结合的成功率大约为71%-79%;到了受精卵移植过程,成功率降到17%-41%;胚胎移植到子宫也存在失败的概率。

       从冻卵到产子有很长的路要走,是一个精神、物质投入极大,成功概率极低的活动。根据《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办法》,在国内单身女性想要实现冻卵是不可能的,只能诉诸海外。

       海外冻卵的综合成本很高,在美国冻卵的各项医学费用在10万元以上,每年的存储费用约七八千元。在泰国等东南亚国家的费用在5万-10万元之间。香港一次取卵的费用大约6万到12万港元不等,后续卵子储存费用大约每年1万港元。

       但这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辅助生殖医疗费用。以试管婴儿为例,医疗费用涵盖不孕不育患者夫妻双方的身体检查费、促排卵药物费用、取卵手术费用、实验室胚胎培养费用、验孕费用以及剩余胚胎冷冻费用等。

       我国2003年起有相关规定:小于35周岁且第1次做试管婴儿的女性,植入胚胎时不能超过两个;35周岁以上或者第2次做试管婴儿的,植入胚胎不能超过3个。香港通常只会放入子宫1至2个胚胎。

别对冻卵抱太多幻想

       我国常规试管婴儿一个周期大约需5万元左右,香港首次价格约10万港元,稍好些私家诊所则需要15万港元左右。但如上所说,因为一次放入胚胎数量有限,有些患者需要进行反复多次的周期治疗,随着周期数增加,重新进行体检、用药、手术,实际花费往往会更高。

       冻卵在长期的存储过程中也存在风险。据《财经》报道,今年3月上旬,在旧金山太平洋生育诊所与克利夫兰市大学医院阿胡嘉生育中心,相继出现了诊所内用于冷冻卵子和冷冻胚胎的液态氮不足问题,导致储存柜温度升高,对冷冻储存的卵子和胚胎组织造成了不可逆的影响,涉及数量超过4000个,影响到大约950名客户。涉事的另一家冻卵库——旧金山太平洋生育诊所数据尚未公布。

       今年4月15日8时34分,北京大学第三医院产房一男婴出生。孩子的母亲郑萌珠是中国大陆第一例试管婴儿。郑萌珠的自然受孕和顺利分娩,虽然证实了试管婴儿可以顺利繁衍后代,但试管婴儿技术对下一代的影响始终在医学界存在争议。

       明尼苏达大学的研究人员在IVF受孕后进行了最大规模的儿童癌症研究。研究人员随机选择了由IVF怀孕的每个孩子自然怀孕的10名儿童。最终数据集包括275,686名IVF儿童和2,266,847名自然受孕儿童。体外受精儿童的总体癌症率(每1,000,000名儿童)比非体外受精儿童高出约17%;IVF儿童的肝 脏肿瘤发生率比非IVF儿童高2.5倍。该研究成果发表在《JAMA Pediatrics》上

       决策层当前依然对冻卵冻卵保持着十分谨慎的态度。国人民大学社会与人口学院教授翟振武表示:冻卵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传统生育时间、模式,那么是否应该推广、限制在什么程度都不是现在就能说清楚的。中国科学院黄荷凤曾表示:在我国二孩政策的背景下,我们更应该鼓励女性在最佳生育年龄阶段(20~30周岁)受孕。

       未来,无论如何开放,商业化这条红线似乎不可逾越,如北京协和医学院人文和社会科学学院院长翟晓梅所言:如果有一天我们放开冻卵,甚至建立卵子库的时候,不能放弃的医学伦理准则就是决不能商业化,归根结底,人体和人体的部分是不能买卖的。